苏歌:寄人篱下
1978年2月26日,在JlKebonJeruk 16所任职公司租赁的宿舍留影。

廖省:苏歌

 

当年高中毕业后,因国籍问题不能升读大学,父亲拜托二堂哥及其双亲来雅加达之便携我同行。

那一天是1975年1月31日,我们搭乘的Merpati班机在克玛腰兰机场平安着陆,大堂哥来接机,先安排我们到其二舅家落脚。几天后,他们全家人一起乘车到打横定居,而我则联系上收寄宿的同乡人,农历年初二开始过上了寄宿的生活。这间位于雅加达西区JlTerate5的房子是她租来的,5月初,房东在JlJembatanBesi购买的房子已建好,就又随她搬到新居继续寄宿。

8月下旬,因身体抱恙,暂时搬到二表姐家借住。她在Teluk Gong经营小型的缝衣家庭工业,大概有20多个员工,接到的订单其中有当年的名牌Hi-Q男士衬衫。记得二表姐还小的时候,姨妈因婚姻触礁,只带了她一个到我的故乡托妈妈照顾,和我同睡一间房内的上下铺,几个月后,姨妈来接她,就离开了。如今再见面时,她已养育了三个孩子,最大的男儿约八、九岁,还有两个女儿。

二表姐和其丈夫每天都很忙碌,接单、采购原料、管理生产、送货等等。她是很念旧的人,二姐夫虽然寡言少语,但有时会叫我帮他抄账、算数;唯独姨妈好像不欢迎我的到来,感觉到她有点讨厌我。

10月初某日,二表姐一家将出门去游玩,我向她借了电单车,请同乡友人载我先去拜见了公众针灸诊疗所黄联山先生,之前向纪国璋老师学习了半年的针灸,今欲到诊疗所当实习生,可惜黄先生那里已不接受。然后,再去拜见中医协会主席钟记堂先生,承蒙他阐述了本市的针灸诊所和中医师的概况,令我茅塞顿开。回来晚了,他们已先到家。姐夫没说什么,但姨妈训了我一顿,说我只会量马路,还说难道不知道姐夫要用车去收账吗?

隐忍或离开?在我内心交战不已,怪自己不能化解年轻人与老一辈之间的代沟。数日后,我留下一封感谢及道歉的信给二表姐,没亲口告别就离开了。

匆匆到了90年代,万没想到,经过妻子的一位老邻居竟然联系上姨妈,才知悉二表姐已因病早逝,想起当年的不辞而别,深感愧疚。而大表姐远嫁棉兰,没见过;小表姐遇人不淑,也已病逝。

小表姐比我大一岁,比较谈得来,记得住在二表姐家时,她有时候煲鸡汤,总会笑嘻嘻请我先喝。离开那里后,有一回在唐人街班芝兰,坐在路边摊吃巴东饭,恰好她经过对我笑一笑;又有一回,忘了是何年何日,到新巴刹买鞋子,她牵着一个约3岁的小女孩迎面而来,打了个照面,有点害羞的样子含笑点了个头,没有交谈,她就匆匆地走了。她的后事仅有姨妈与她外甥男两人办理,无比凄凉!闻之令我眼泛泪光、感伤不已。

我们做小辈的不该计前嫌,于是把姨妈接到寒舍住宿,妈妈得以与她亲姐朝夕相处,共话温馨难忘的往事,度过了一段快乐叙旧的时光。后来,其孙儿到来接她回去,但经常还打电话问候她,再后来,听她说男孙欲到美国工作,她要和孙女搬去中爪哇,自此失联,音讯全无。

回想起1976年2月,我找到了工作,为节省开支,于同年8月初离开寄宿处,向公司申请,自愿到位于Ancol附近,夜晚漆黑一片、只有烛光相伴的仓库住宿。翌年1月中旬某个夜晚,滂沱大雨下到天亮,把我住宿的仓库那一区淹成泽国,所幸公司领导关怀,得以搬到JlKebonJeruk16公司租赁的宿舍住至期满,再另寻新住处。

“出外靠朋友”此语诚不欺我也。公司租的宿舍到期,恰好有位朋友在KampungKrendang的房子空置着,借给我暂住,解了我燃眉之急。

1979年初,弟弟刚高中毕业,也来到本市寻找出路,介绍他到一位公司的客户店里工作,再约了一位也是打工的好朋友采田水,一同在JlKebonJeruk3找到一个房东寄宿。三个月后,弟弟的好老板李荣霖先生安排住处给他;而采田水则搬到JlSawahBesar那一带另行寄宿。

当年的雅加达是封闭城市,外来的移民欲办理迁居本市的居留证,除了要有工作证明,还需要有一个固定的住所,故向公司领导申请在Pulomas的宿舍暂住,结束了最后一次寄宿。1980年初,领取了向公司分期贷款购买的房子钥匙,才算是有了一个安定的住所。

……

从漂泊无定、彷徨迷惘的早期,到努力打拼、刻苦工作的中期,再到退休赋闲、含饴弄孙的晚期。而今,再回首那些旧情往事,一幕幕从眼前掠过,恍然如梦。

仰望星空,皓月高挂,如烟如梦的往事依然盘旋心底,难以排遣,还是如苏东坡所言:“人生如梦,一樽还酹江月。”我也把我的这一场人生大梦,献给天上的明月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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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enxi Zha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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